落花有情(2/2)

嘴角轻扬的少年如今成了一心向佛坐等羽化的小菩提，班媱到怅惘。

到底是收敛了，这话还真是一破绽都没有。班媱目光沉：“罢了！我不问了！”她回神捻着手里那落，拿到他前：“师父，你说这桃好看么？”

落滴清泉，浮在心上，撩起几圈涟漪。

“不过是俗世里有些家族荫蔽罢了，师父不必在意。”班媱望望四周，一又被那枯井败桃引去：“此僻静，师父不介意我多打扰一吧？”

又是这些虚言！他如今一开，便是东西扒扯些虚无缥缈的话来应付她。班媱不愿听，没给他机会继续说去，定睛就看向他：“你就说，好不好看？”

短句落，两汪清泉般的杏生波澜，她轻轻，一副颇为满意的表，兴兴地转，准备离去。

“自然是不介意。”观南抿嘴，敛眸微笑，转看向小师弟玄参：“你不必担心，就让她逛逛也无妨。你且当今日未曾来过此也未曾见过有人院，师父不会怪罪于你。”

观南不善对付这追问，想着快应许便能打发她离开，遽而顺着她的意思走：“呃……好看。”

又在胡说了！玄参心里在擂鼓，此闲人免，他自己都是一回过来，若是被方丈知了，指不定又要挨一顿骂。一想到这里，他都跟着眉皱起来：“郡主！我们回去吧！”

突然拉的距离令观南有些吃惊，她惯会拿人，一双杏宛若两泓清泉，似要将人去。在那未名的引力，观南清了清嗓，面如常：“落败已折，自是不好看。”

“我就说好看吧！”班媱笑语盈盈，随后把手里那枚细心地拭净，叫观南伸手来。观南不解，只是照。于是她指尖夹住的那片落在他的掌心，只是一个缀，指尖便离开。他听见她说：“树已老，期尽褪。这依附于它们，到了此时此刻，也不得不落。可纵使是落，我也觉得，依旧是好看的。就算是落在地上，来年也是化作泥更护。”

班媱站在那败桃，往井底看去，复又蹲，拾起一片落。观南就这么看着，不说话。最后还是班媱打破沉默：“师父皈依佛门多久了？竟能这般心如明镜台？”

“郡主谬赞。皈依便是舍弃尘埃，与时间短无关。”

观南凝视着那枚缺了一角的，缓缓合上五指，将它包拢在掌心。

“饿肤苦心志，修行皆是如此，何来寂寞之说？”

剩两人，就这么互不打扰地相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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它本如何就是如何，不因何境地而改变。

迷路？亏他问得！这里拢共也就两条来往，能迷路也算是个本事人。班媱如此想着，却并未揭穿他：“有劳师父挂心。我只是忽觉此佛光大现，想来观。”

他双手合十，一串佛珠在晴朗中摇坠：“施主可是迷了路？”

玄参，叁步两回地看看那个惹事的郡主，见她真的只是四逛逛，这才放心离去。

“郡主？”观南疑问，语调轻扬。

班媱俯首去看他掌心那枚飘零的，又：“还望师父能珍重它。”说完又笑了。一朵落在他掌心，他愣怔着去看她的，笑意分明，又顺着她的意思回：“嗯，好看，珍重。”

“听玄参说，师父总是一人清修于此，不会寂寞么？”

“你别想那么多，就问你，落，就这一片落了的桃，好不好看？好不好看嘛！”  班媱气呼呼地嘟囔，话也多了起来。

“落败之何以观赏，况一切外在皆是幻象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