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妈妈的目光在丫鬟放在桌上的一摞账本上停留了片刻就移开,笑着推方玉嫣去:“这都是小事,夫人待您像亲母女似的,见了您只会兴,哪儿还顾得上休息。”
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,昔日甚嚣尘上的沈姨娘早在数年前就化为一抔黄土,死得也很不安详。
于妈妈只好在一边劝着:“如今可不是都苦尽甘来了么?若不是有世平西北定蛮荒,老说句不当说的,娘娘恐怕也不会有今日的大造化。咱们侯府能走到今日,是全依仗了世的汗功劳呢……”
一盏茶的功夫过后,外面传来通禀声。
“罢了罢了,只要那边的避汤不停,随他们胡闹去吧。”良久,侯夫人叹了气,似是妥协了。
方玉嫣笑着颔首,款款地了屋,在
侯夫人睑微动,微微颔首,于妈妈便掀了帘去迎接。
“您来啦?夫人正念叨着您呢。”
“谦儿到十四岁上,碰到朝廷征兵,沈姨娘在侯爷面前唆使着,他又有心想建功立业,便去投了军,从最底层的烧火兵起……最难的时候,整整半年不曾与家中有书信往来,我日日在佛前乞求,生怕哪日醒来听到的就是他为国捐躯的噩耗……”
她跟着侯夫人几十年了,早将夫人的一举一动看得分明。有些话,夫人不好主动提起,她便先“僭越”地替她开罢了。
于妈妈笑着摇:“已经供奉过佛祖了,在屋里小憩呢,您去说话便是。”
侯夫人闻言瞪了老仆一,心里却也是赞同的。
“老知夫人瞧不上程娘的,可世爷已经弱冠了,日日为国家大事和侯府的前程劳,自个儿的亲事也被耽搁了。如今好不容易边收了个可心人儿,能服侍得他心里熨帖自在,夫人大可不必那般在意,就当是为了让世爷兴也好。您说是不是?”
“从那之后,谦儿就不再吵着闹着要学武了。”
“有一言,老不知该不该说。”于妈妈觑着侯夫人的神,笑着开了。
她方才忆起旧事,正是因为吃惊谦儿竟能让那通房在他垂钓时弹琴——他从前对这些风雪月之事从不上心的,乐坊楼不曾踏足半步,请回来的戏班也只是想给她解闷,有时她也会想,她宁愿她的儿能纨绔随些,也不要似老黄般为了整个侯府的前程奔波,自己却没享受到分毫……
的薛靖淮得了侯爷那块羊脂玉的令牌当奖励。
又转指了后的丫鬟:“今日是月底了,我便带来了账本,想让母亲过目府里这月的开支账目有没有差错……”
说了这通话,侯夫人似是有些疲乏了,便在贵妃椅上闭目养神。
因为他已经知,父亲不喜他并非是因为他文韬武略哪里不如庶兄,而是纯粹的偏心而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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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她心尖上的薛靖淮,如今也得仰仗着她的谦儿才能在京城有立足之地,她歹毒至极抢去的儿媳,如今隔三差五地便来向她请安,如同亲婆母般的侍奉着,至于她挖空心思魅惑的那个老糊涂,早有新人在侧,又一门心思地寻求生不老之术,早将她忘到九霄云外了……
侯夫人越说越伤心,渐渐角,抬手拿着帕止泪。
她瞧着心疼,不再阻止他任何喜的事,那孩却渐渐养成了去垂钓的习惯——尤其是又为父亲的偏心伤心时……
方玉嫣便啊了一声,有些迟疑:“即是如此,还是让母亲好好歇着吧,我就不打扰母亲清净了。”
方玉嫣一华服,满钗环,通彩绣辉煌,一面亲地挽了于妈妈的手,一面装作不经意地往室张望,轻声:“母亲还在佛堂念经吗?”
于妈妈里就透了笑意。
方氏是侯府庶薛靖淮的嫡妻,论起来,自是要喊侯夫人这个嫡婆母一声母亲的。
但也仅仅是那里,了那榭,他就又成了承平侯府懂事的嫡,日日闻起舞,笔耕不辍,不曾与纨绔习气、风雪月有半的关联。
“素心,咱们相伴几十年了,还有什么不能明言的。”侯夫人斜了她一,笑着摇。
“你说的是。”侯夫人颔首,绪很快稳定来。
“夫人,大来请安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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