碗(2/2)

最后一光也消失了。

“死人？”志德发怪叫，“你以前没说啊。”

堂兄搓了搓胳膊，“这山这么邪门的吗……我都不知。”

“被吃了？”林月突然问。

“死的是谁啊？”堂兄问。

“为什么？”林月问。

林月咬着牙，就着夜风，把颤抖和麻木一咽。

“就那一年特别。”志德把手靠近火焰，慢慢地搓着，“你和林月一直待在家里没来，所以不知——不止野猪，那年山里还有兔、野什么的。我和我妹还看到猴了。说给我爸听，我爸一开始还不信，说都十几年没见了，怎么可能又跑来。”

“那局儿呢？”志德问。

堂兄招呼着几人灭火收拾东西，生怕再烧一个亿。考虑到通货膨胀，现在可能是几个亿，还有外加的无期徒刑。他舀来池塘，泼在灰烬上，发刺啦一声。

“后来找到了，掉在沟里，快被冲到隔县去了。”民嫌恶地抿了抿嘴角，“妈的还是老找到的，泡在边草丛里，一群杂鱼围着他啃。那之后我就再也不吃河里钓上来的鱼了，谁知吃过什么。”

“那他是怎么死的？”志德追问，“自己掉去的？”

民被他问得一愣，“是啊，吃得就剩个肩膀，脸都啃没了，找了一圈才找到几片那里的骨。一开始我们还以为是局儿，叫了医生一看，年龄对不上。局儿十五六岁，这个死人都四十几了。”

民把烟在石上，小心地到一火星也无，“有啊，我不是说了看到野猪了嘛。还是一只大的带着几只小的。带崽的母猪可凶了。”

着烟，“谁知。他妈说他山了。你们俩不是才在山里了事嘛，附近的人都知，让小孩不要去山里玩。偏偏他是那之后回来的，又住在镇另一，啧啧，运气不好。”

“我们分不人手，就叫上巡林队的一起找。局儿还没找到，倒是先翻一个死人。”民叹，“那还是老第一次见死人啊，真他妈刺激。”

“你这就迷信了，邪什么门啊，都是事有因。”民嘿嘿一笑，“你和林月上山那天，我不是和你们说看到野猪了嘛。巡林队里有老猎人，他说那死人就是给野猪吃了的。”

“我，还真他妈有野猪？”堂兄惊了。

夜风突然大了起来，满山的树叶在风里翻，发海浪般的呼啸。

“是附近有人着了山火，把动都赶来了。”民解释，“那年市场上多了不少卖野味的，我们几个同事都不敢买，也不让家里买。真是，谁知是不是吃过死人。”

“那倒不一定。不过那边的竹林你也知，路不好走，不小心摔着也不奇怪。”

不知是谁掏手机，开了手电筒，明晃晃地照过来，照得他眯起睛。

志德摸了摸鼻，“那也要得去啊……你们家门开小卖的瘸叔，他和你说是我们害你们俩上山的——你现在看到我们还骂呢。”

那天上山，他们看到不少鸟，却连野猪的影也没见着。

“不知，什么都看不来。报纸上告示也发了，没人来找，后来就烧了。”

“林月，快起来，要回去了。”

民苦笑。

“那哪查得来，反正是从沟掉去死的。至于是自己掉去的还是被推去的，谁知呢。”民眯起叹，“真是命有贵贱，局儿还能拉到省里去检查，那个死人就随便烧烧了。”

堂兄叹，“林月啊，我们怎么那么倒霉！”他怒视志德，“你他妈居然都不和我说。”

“你小时候不常待在镇上不晓得，以前还有小孩被狼叼走的呢。”民慢悠悠地吐一烟，“我小时候，八十年代，镇上叫了一帮人上山，打了几天，每个人来都拎着一串东西。那之后动就少见了。”

“有什么好说的。”民挥了挥手，“妈的，老看了几天吃不饭。后来见多了才习惯，不说我还忘了……记得吧，原来那边有片竹林，就在竹林边上一个坑里找到的。被吃得差不多了。”

堂兄连连叹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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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月把手揣袋，裹了上的衣服。

“……凶到能吃人？”志德小心翼翼地问。

“我日他妈啊……”堂兄喃喃着。

火星被看不见的气卷着，想要升上夜空，汇无尽的星光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