砂锅(2/3)

陈妈把一个泡脚盆推给陈希，“你试试。”

十来岁的大姨和五六岁的陈妈拿着针线玩。两个小孩互相恐吓，“你敢扎吗？”“我敢！”“你扎试试。”“真扎了！”

“、家？”她结结地问，“什么况？”

浅褐的沸冲泡脚盆里，扬起白的雾气。

母女俩捋起脚，把脚伸各自的泡脚盆里，同时舒地叹了气。

“她觉得自己人太失败，会地狱。她那个你也知，睚眦必报，斤斤计较。外婆还在的时候她没少把外婆骂哭。”陈妈叹了气，“她大概是听了讲经吧，说不孝的人会被鬼吃掉。加上外婆又是突然走的，她大概是记在心里了。”

“你爸还劝他，说既然如此，不如看开，大姨已经给他生了一儿一女，就随她去吧。”陈妈摇着地笑，“你爸在他家族里已经够开明啦，要是你几个叔伯，搞不好要抄家伙一起找呢。”

陈希托着笑。陈妈把这段往事当故事说过。

“你大姨啊，今年夏天的时候家了。”陈妈云淡风轻地说。

饭后陈小弟负责洗碗，陈爸门散步消，陈妈拉着陈希试验她最新学到的草药汤泡脚大法。

踢陈希，看看陈爸又看看陈妈，大大地翻了个白。

陈希努力寻找词汇，“大姨她就是因为……觉得自己不孝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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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希在雾气里昏昏睡。

“才不呢，那多没意思。”陈妈笑眯眯，“她说她发了愿了，等认字认全一本《心经》，就去青海那边的寺里住几年。她都没去远的地方旅游

“然后姨夫就……同意了？”

“我的天……”

陈希想起以往去大姨家拜年时，她笑嘻嘻给自己红包的样。

陈希说不话来。

“我大，我当然帮她！”陈妈一拍大，“她家之后可兴了，个大变。我上次和她视频，她胖了不少，应该是心里放了。”

“她说的嘛，说有鬼在后面追她，要拖她地狱。她吓得一路跑回寺里，敲门求师父救命。师父看她吓得实在厉害，就收留了她。那时候你姨夫还到找她，都报警了呢。”

“她就待在山里不来了？”

陈希看得直乐，吃掉了两碗饭。

“这样就家了？”陈希难以置信。

“哪有那么方便。她先搭车去了咱们老家那边的寺里——记得吧，就是你小学旁边那座——想求师父帮忙。寺里的师父说太晚了不方便接待外客，她想先找个地方住，然后就在夜路上见鬼了。”

“后来寺里的师父帮她搭线，找人送她去临县山里的尼姑庵。在很很的山里面，车开不去，后面要靠走路才能到的地方，警察也找不到。”

“真见鬼了？”陈希皱起眉。

大姨扎穿了陈妈的无名指关节，扎断了指。外公家里穷得叮当响，哪里得起手术。陈妈左手无名指从此只能屈曲着，再也无法伸直。

陈妈朝她翘了翘无名指——手指异样地弯折着，指节大，“你大姨扎的，哈，刚好勾住壶把。”

少女陈妈河抓鱼，总有小鱼从无法并拢的指中溜走，她每次都要在边痛骂自己的大。

陈妈嗤之以鼻，“他同意才见鬼呢。你爸不是和他在一个厂嘛，你爸说他没事就骂大姨，骂她抛夫弃。不时还要去同村的庙里闹一闹，说人家把他老婆走了。庙里的尼姑可烦他了。”

“不止吧……你大姨是个命苦的。她从小力气比男人大，家里的重活都是她和外公的。家里吃饭也是让她和外公先吃饱，剩的外婆和我们其他几个妹再分。她也想读书啊，可她读书去了，活谁？你外公让她嫁给姨夫——你外公嘛，就是个暴君。她烈，喝了两次农药，都救过来了，最后还是嫁了。”

陈希差从椅上摔去。

“当然不止啦。你姨夫哪里肯啊——连你哥一开始都不肯，你倒是看得开。你大姨本来是想先去同村的庙里住一段时间，修行修行，再看看能不能剃发。你姨夫去庙里闹，把她拉回去锁在家里。她就翻窗逃跑了。”

“妈，你帮她跑的吧？”她试探地问。

“就逃去家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