草莓(2/2)

最新的一条写着：“你说的喜是哪喜？”

门还关着。榕又沉到了缸底。

她搓了搓沾的手指，用另一只手姿态别扭地伸袋。

前男友同意，她也没有再提。

榕姿态舒展地站在木质的底座上。

被悬挂，被穿，被肢解，被冰冻，被燃，被埋葬。

世界明明没有尽。

饥饿的民众面目模糊，没有多余的，只能把人摆上摊位。

可能是连续的少眠和不咽，她一边报告一边觉得反胃。

枪决，叛变，暗杀，放逐，病逝，失踪。

她像和ET对手指那样戳着一片叶的尖尖。榕没有回应。绿的叶以她看不见的方式，一刻不停地吐着泡泡。

他如果真能一路向东，而不是死在比，就可能穿过阿拉伯地区，绕过青藏原，再遇上战国群雄。如果他足够幸运，能搭上北太平洋洋的顺风车，抗住海上多变的天气，就能发现新大陆和褐肤的土著居民。从此继续向东，横穿北大陆，在东海岸搭上北大西洋洋，并且有幸在洋分支时顺利转南，再努努力，就能他熟悉的地中海。环游一周，回到他的帝国。

那是一个政党级别以上的数据库，近万个样本，全需要手动校对。她接手之后熬了两个月，终于把它整理净。

为什么呢？

——都是放。

导师听完报告大为兴奋，称赞说：“陈希很不错，很，很有一……韧。”

不可以说来。

鱼缸上映着她的脸。

手机再次震动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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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理智”的责任就是言明难以言明的。

——脑里的某神经好像突然就断掉了。

她记得一次研讨会。她要报告数据的清洗结果。

那是因为除了比喻无法言说。

“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？”她自言自语。这个莫比乌斯环。

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金发碧。

狗狗的耳朵呼地转了过来，牙齿隐约可见。

陈希挂了电话，稍稍蹲，和草平视。

她盯着鱼缸，想着怎样才能把它碎、扔掉，不被室友发现。

前男友曾经问她，为什么从人文换到社科。她只说因为人文赚不到钱。

天要雨，娘要嫁人，世界没有尽。

“忠诚”和“最忠诚”是差别森严的两个等级，“自由”和“伟大的自由”可以区分监禁和死亡。

没错，可它刚好在“理智”辖之外。它来得太早了，在“理智”成熟之前就已经生。

狗狗警惕地竖着耳朵，仔细倾听危险的预兆。

就和这个圆溜溜的鱼缸一样。

愤怒的火苗悄悄燃起。她用指甲抠住一片叶，想要把它扯来。榕的基座随着她的手指浮动，在里晃。她没扯叶，只留一个月牙般的掐痕，像是裂开的嘴，在嘲笑她的失控。

公元前336年，亚历山大大帝挥剑东征，誓要找到“世界的尽”。

如此一遭，他就知脚的土地真的是圆的，正如他的老师亚里士多德所言。

“理智”悠然现，怜悯地看着她：因为你被吓坏了。在尚未明白何为恐惧之前，就吃了恐惧的。

绝对不能说来。

她的答案实在矫——她想知真实的世界景象，想知经典的底为什么总有悲凉，想知自己为什么不得安宁。

土地荒芜一片。

严肃的用词对应着特定的状态，稍稍差一个字，意思都大不相同。

是室友的短信。界面清，只有发来的消息而没有回复。前面还是第一次叫她吃早饭的消息。

她报告了各描述的分布，生年份、生地、别、初始职务、最职务……还有死亡时间，和死亡原因。

纸质资料上的容在前旋转。

她记得自己撑到走讲台，借去洗手间，关上隔间门，扶着桶，掰开咬的牙关，无声地呕吐。像一只翻倒的麻袋。

你只是运气不好。

陈希轻轻呼一气。

“理智”不应该用比喻说话。

脑的警铃随时在爆发边缘。